【瀚Ben】不乖（五）
05
比起从前打工的时候经常没日没夜的，突然闲下来的日子虽然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但也并非那么难以适应。
二楼的阳台上有一张躺椅，阿Ben有时候会从何瀚的书房找几本看起来不那么深奥的书窝进椅子里翻看，只是通常情况下翻不了几页就会不小心睡过去。阿Ben今天的午睡时间有些久，醒来时太阳已经已经偏了角度，刚好被檐角遮住。
有陌生的车子停在门口，司机正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拿下来。衣着鲜亮的女子摘下帽子隔着大门就兴奋地朝里面使劲儿挥手：“张妈，我回来啦！”
另一边。
方特助从香港回来直接奔了公司，把此行收获都汇报完毕后意外得赦，准许休假一天。作为一个新世纪万能特助，大到决策判断小到员工八卦，跟公司有关的内外动态都必须及时掌握第一手信息。所以事情汇报完毕后方特助也没有起身离开，直到何瀚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向他：“什么事？”
方特助推了推眼镜，有着身为称职下属最基本的言简意赅：“谢小姐今天回国了。”
场景重新转回郊外别墅。
人人皆知谢家大小姐是个闲不住的主，十几岁就独自在国外留学，到了现在也坚决不肯回国继承公司，依然满世界到处逛，所以很多人对这位谢小姐都只闻其名。几年前谢董事长为她安排了婆家，却不想大小姐依旧未敛脾性收不住心，连个订婚仪式都没有举行。好在婆家不介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甚至称自己最爱的就是她这种自在的性子，婚后也绝不会牵绊她的自由。
谢梓挽着张妈的手往里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没有一丝疲态：“张妈你不知道我在外面最想念的就是您了，我从小就吃您做的饭时间最多，下次我再出门您跟着我一起算了！”谢梓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进了门一抬头瞬间愣在门口。阿Ben刚刚睡醒，才下了几阶楼梯，看到陌生人之后立即转身跑了回去。谢梓拉着张妈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回来了？”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的声音淡淡的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感，不过谢梓并不在意这个，张口就问：“何瀚，你在家养了个小白脸儿？”
谢梓的语气半真半假，带着些戏谑的意味，何瀚没有回答，说出口的话却像是直接默认：“我一会儿就回去，你离他远点儿，不要吓到他。”
在“你居然真的养了个人”和“就这么承认了你也太信任我了吧”之间摇摆了一下，最终还是看热闹的心情占了上风：“喂何大，你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未婚妻’的头衔好不好？”
何家和谢家是世交，谢梓同何瀚还有何慕从小一起长大，两家联姻也是众望所归。只不过长辈们不知道的是，依谢梓的性子根本不愿意迈进婚姻的坟墓，何瀚虽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却也不愿成为企业联姻的工具，两个人一拍即合，想着如果终归逃不掉与人挂上婚姻的虚名的话，彼此都不失为最好的选择。这样既没了长辈施加的压力，又保住了自己的自由，绝对双赢的买卖。
何瀚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丝毫未加掩饰，谢梓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一起笑起来。笑罢何瀚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小慕，谢梓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何瀚确实如他所说早早就回来了。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阿Ben惊了一下，看到来人是何瀚才放下心来。阿Ben深知自己“被包养”的身份见不得人，所以一直躲在房间里，直到何瀚把他带下楼也畏畏缩缩地躲在何瀚身后，半晌才偷偷露出一只眼睛。
谢梓郁闷地看着何瀚：“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么？”何瀚拉着阿Ben的手腕把人带到身前，示意他不用怕，阿Ben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对着谢梓哄小孩儿似的自我介绍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我叫阿Ben……”
何瀚和谢梓随意聊着天，阿Ben坐在旁边不时抬头看谢梓一眼又垂下头，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看一眼。谢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着厨房里喊了声“张妈记得给我留饭”就打着呵欠上楼倒时差去了。何瀚拍拍阿Ben：“吃完饭我们出门，今晚去别处住。”
谢梓每次被老爸催着回国都先奔到何瀚家里休息几天才愿意回家去听唠叨，就算抛却未婚夫妻这一层关系也终究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所以何瀚并不介意。但现在有了阿Ben，虽然明知按照他对自己的定位大约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何瀚还是不愿让他多想。
阿Ben被带回来之后从来没有出过门，坐在车里即使不说话何瀚也感受得到他那种愉悦的心情。路边并没有怡人的景色，但阿Ben还是趴在车窗上舍不得收回目光。
停车的地方离目的地有点远，何瀚带着阿Ben走过去，路过一个广场的时候阿Ben还小小地震惊了一下。香港并没有广场舞，阿Ben第一次见到，何瀚看着他的表情哑然失笑，陪着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公寓并不高级，还是当年何慕三天两头离家出走的时候何瀚偷偷给他买的，为了避人耳目特地买在了嘈杂的居民区。买的时候何慕还特地嘱咐，一定要选个小一点儿的，最好只有一间卧室。何瀚那时还笑过他，现在却是爱极了何慕的那点儿小心思。
“去洗澡吧，一会儿我把换的衣服放在门口。”何瀚拆了新毛巾递过来，阿Ben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唯一的那张床有些愣神，听到之后“哦”了一声就急忙跑进了浴室。
普通的双人床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并不宽裕，但两个人中间还是隔出了些许距离。何慕的衣服穿在阿Ben身上大小正合适，阿Ben在被子下面攥住衣摆，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变得轻浅绵长，像是这样就能降低存在感。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黑暗中何瀚的声音离的很近，阿Ben抿着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静默了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何瀚不再说话。窗外的人声慢慢散尽，厚重的窗帘遮得一室漆黑，到处都是陌生的味道。何瀚双手平放在身侧，似乎已经睡着了。阿Ben轻手轻脚地一点点挪动过来，慢慢将右手小指若有若无地贴上何瀚的左手，才像是终于舒了一口气，身体开始放松，渐渐陷入了沉睡。
轻微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何瀚仰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上方，半晌才慢慢翻过身，视线隔着一段距离落在阿Ben脸上，眼神柔软而深沉。环抱的动作轻到难以察觉，睡梦中的人毫无防备，像是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本能地向着旁边的气息靠过来，一点点窝进对方的怀抱里。
呼吸缠绕到一起有些痒，阿Ben低头把脸埋在了何瀚胸前。何瀚欣喜于这种无意识的亲近，将下巴轻轻贴在阿Ben头顶，慢慢收紧了手臂。
阿Ben咂咂嘴，极轻地嘟囔了一声，听不清楚唤的是谁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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